《往日情怀

我还保持着一些始于二三十多年前的友谊。在大多数情况下，对于我在高中或大学前后初次见面的朋友，我会把他们想象成几个月或几年前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时的样子。根据他们在社交媒体上分享的近照，我甚至想象他们中的一些人是今天的样子——头顶头发更少，中间更重。

我的一个朋友丹尼斯·威尔金斯(Dennis Wilkins)看起来和30年前一模一样:瘦骨嶙峋，黑色蓬松的头发，米色灯芯绒裤子，松松垮垮的“Hush puppy”，皱巴巴的礼服衬衫，松松垮垮的针织领带。他才19岁。他就是在那时去世的。

据信，1991年7月29日凌晨，他在康涅狄格索斯顿附近的84号州际公路上突然转向，撞入峡谷，头部受伤死亡。他离开了位于马萨诸塞州布鲁克莱恩的女友家，在返回新泽西和他在通用电气工作的路上。他们是在东北大学(Northeastern University)认识的，都是那里的学生。在他大一毕业后的夏天，他们继续交往。当局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在高速公路旁浓密的灌木丛中找到他的车和尸体。在那四周里，对当局来说，他只是一个失踪人口，甚至可能是一个离家出走的人。对于了解并爱他的家人和朋友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丹尼斯和我是多年前在哈德逊天主教男孩地区高中认识的好朋友。我们都把泽西城的高地区称为家。我们都喜欢音乐，尤其是我们那个时代的重金属音乐，可以谈论和听像Dokken、Queensryche、King’s X和Metallica这样的乐队好几个小时。我们是金属粉，也是一群金属粉中的一员，喝啤酒，闹事，看演出，出去玩。我们也喜欢经典摇滚和创作型歌手，我喜欢皇后乐队，他喜欢比利·乔尔。当我开始尝试成为一名音乐家时，丹尼斯很高兴成为一名乐迷。他出身于音乐世家。他的哥哥里奇是我认识的最好的吉他手之一。我们有时会整夜呆在他们家，喝啤酒，抽烟，弹吉他。里奇没有被难住。 Dennis couldn’t be prouder.

当我们不是金属乐迷和音乐迷的时候，我们是学生，而丹尼斯是我们中间的恶魔般凌乱的天才。他就像马特·达蒙一样心灵捕手在诗人兼回忆录作家吉姆·卡罗尔的身体里他是一个和后者一样优秀的篮球运动员。他是一个数学天才，一个天生的作家，一个有哲学倾向的深刻的思想家。他似乎对某些我们其他人还不理解的世界观漫不经心。你向他寻求人生建议。很明显，他注定要做山庄所不能提供的更伟大的事情。

在哈德逊天主教高中的最后一年，我们一起坐火车去波士顿，在东北大学的校园里度过了一个周末。这所大学拥有全国最好的新闻学院之一，这就是我的职业轨迹。丹尼斯打算学金融。我们都爱上了这所学校和这座城市，申请并被录取了。我们本来要一起去东北大学的。

我非常确定自己一定会去东北大学，所以在年底的高中高年级才艺表演会上，我的乐队“恐怖时间”(Horror Time)首次登台，我穿了一件东北大学的t恤和帽子。我还保留着那些照片。在我加入另一个乐队翻唱AC/DC的《Dirty Deeds Done Dirt Cheap》之前，我们唱了一些我写的歌词。

但第二年秋天我没有去东北大学。我去了纽约大学，在哈德逊河对岸的格林威治村。我们家与亲戚们就我们住的祖母的房子进行了一场激烈的遗产争夺战。我母亲当时患有未确诊的精神疾病。我父亲痛苦，暴力，嗜赌如命。他们经常打架。当时的环境不利于开始大学生涯，尤其是作为一名通勤者，但父亲说服了我。呆在家里，他告诉我，我给你买辆车。这里的情况也会好起来的。更多的和平。 Less fighting.

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在纽约大学努力学习，在政治哲学和音乐理论的高难度课程上尽我所能，并在纽约大学获得了一份特约撰稿人的工作华盛顿广场新闻在我的第一和第二学期，家里的情况越来越糟。我在华盛顿广场公园呆的时间比在课堂上多，读书、和街头艺人聊天，主要是因为当我从家里的混乱中逃离出来，在日报广场乘坐PATH列车前往曼哈顿和纽约大学时，我上课迟到了，很尴尬。尽管我身兼数职——在当地报纸做记者，周末在街角的熟食店打工——但我似乎没有钱。

我经常出门时只带够坐火车、买热狗和在第六大道和西第八街交汇处的格雷木瓜酒吧喝特饮的钱。我不敢向父亲要两美元。我以班级第五名的成绩毕业，但在大一结束时，我的平均成绩只有2.7分。很明显，即使有奖学金、助学金和贷款，我们也负担不起纽约大学的学费。我再也不能亏欠我父亲了。我很快就要转回泽西城的圣彼得学院。

丹尼斯住在大约200英里外的波士顿，在东北大学的第一年，他表现得很好。他两个学期都上了院长名单。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叫Sachiko的女孩。那年夏天，他开着通用电气(General Electric)送给他的公司汽车，每隔一周就开车回波士顿看望她一次。Sachiko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他正在帮助她学习英语。“他人很好，”她告诉记者泽西杂志在丹尼斯的尸体被发现之后“他会有一个非常好的未来。”

没有和丹尼斯一起去东北大学，我感到很内疚。和现在一样，我当时最担心的是让某人失望。当时我相信我让朋友失望了。这破坏了我们的友谊。大一的时候我们几乎没说过话。它玷污了其他朋友对我的看法，至少从我的感知和别人告诉我的来看是这样。

7月29日，丹尼斯没能回家，于是临时成立了一个搜索队，驱车前往波士顿，在路边慢慢搜索。死者包括他的兄弟、朋友和一位以前的老师。我不记得为什么，但我没有和他们一起去。老师后来告诉我，他忍不住想:“乔走了，再也去不了波士顿了。”现在我长大了，意识到那句话更多的是在说老师，而不是我，但它在当时刺痛了我，并陪伴了我多年。我想知道如果我去了东北大学，情况是否会有所不同。也许那晚我会和他一起在车里，在他睡觉的时候开车。

我很难向丹尼斯或任何人解释，我在家里的处境有多么艰难，以及我为什么要做出这些决定。暴力、吸毒、我母亲的精神疾病——这些都不是我们谈论的话题。现在写这个很奇怪，因为除了在丹尼斯死后采访Sachiko和他的家人，泽西杂志还面试了我。“他是一个很好的交谈对象，”我告诉报纸。“如果你在生活中遇到了问题，他能让你停下来思考并解决它。”

随着年龄的增长，损失也随之而来。我们搬出房子，和朋友闹翻，辞掉工作，经历离婚，对宠物实施安乐死，埋葬父母和亲人。这一切都伴随着某种程度的悲叹。在悲伤的过程中，我们最终意识到，我们的感受与我们做了什么或没做什么无关，而是与我们再也不能做什么有关。最终，这就是生活。对于儿童和青少年来说，他们的过去有限，未来不可想象，这些事件不是生活的一部分。他们是一切。在我祖父去世的前一天晚上，我8岁，我姐姐11岁，她在布置圣诞树的时候和祖父发生了争执。早上她还是很生气，没跟他说再见就去上学了。那天早上晚些时候他心脏病发作了。 For years she thought she was somewhat responsible for his death. Somewhere deep inside, she may still.

丹尼斯去世的那个夏天，我父母离婚了，我从小住的房子被卖掉了，我埋葬了一个最好的朋友。他的追悼会在搬家卡车来的那天早上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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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是一种
成就感
一种更新
——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

丹尼斯还是失踪人口的时候，他哥哥里奇的乐队Krysis、我的乐队和其他朋友计划在我们泽西城西部的家庭摇滚俱乐部Escapades举办一场义演，为一项调查筹集资金。他的尸体在演出前一周被发现，我们用它来纪念他，并为葬礼筹集费用。“恐怖时光”开始了，然后我唱了一首无伴奏合唱版的比利·乔尔的《你就是这样》。我是一个有能力但不是特别伟大的歌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决定这样做，或者为什么我选择了那首歌，除了丹尼斯喜欢比利·乔尔。我当然不会唱《好人英年早逝》。

乍听之下，这首歌似乎是一首关于浪漫爱情的歌曲，但仔细一听，你会发现更多。我现在明白了，我用它来请求原谅。有几句话是关于肯定遗憾地没有被分享的感情，以及没有完全实现的奉献。也许最重要的对联是:“怎样才能让你像我相信你一样相信我?”

我爱的就是丹尼斯本来的样子，虽然在一个公平的世界里，19岁的他对我来说永远一成不变是说不通的，但我很欣慰，因为我知道他在内心深处是不会改变的。我毫不怀疑他也爱我，爱我以前的样子，他会认为我这么多年来所感受到的内疚，同样凝固在时间里，是错误的。也许，是时候让我们都解冻了。

丹尼斯被安葬在新泽西州北阿灵顿的圣十字公墓。这些年来，我去过他的墓地很多次。1998年6月，我受邀参加马萨诸塞州西部的一场婚礼，婚礼要求我在他去世后第一次开他去世时开的那条路。在出发前，我去圣十字教堂和他交谈，得到他的祝福和原谅。

去年我回新泽西参加我岳父的葬礼。他也被葬在圣十字教堂，所以我又找了个机会去看丹尼斯的墓。当我发现他的母亲简(Jane)于2019年去世，现在和她的儿子葬在同一个墓地时，我感到悲伤但也有些鼓舞。我无法想象这些年来她的痛苦，但我很高兴他们能复合。我坐了一会儿，向丹尼斯讲述了我的妻子和两个女儿，以及我在纳什维尔的生活和工作。三十年后，他仍然是一个很好的交谈对象。尤其是那些我从未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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